中文先驱专栏作家 张老师（张云腾） 

我曾经于2013年在本专栏分上中下三篇发表《情势大逆转？新西兰的医生是否过剩了？》一文， 10年后的今天，很多情况已经时过境迁。

看看新西兰医生人力和医疗形势的冰山一角！

2023年公布的新西兰注册在职医生人力状况如下表，表中“10万人口”指“每10万人拥有的医生人数”。IMGs是International Medical Graduate，这是“海外医学院毕业”医生的简称。

“每10万人拥有的医生人数”这一项，在OECD国家中，新西兰低于瑞典、比利时、挪威、芬兰、西班牙、澳洲和德国，明显优于美国、英国、法国、日本、加拿大、新加坡等许多国家。

GP（General Practitioner）又称为全科医生，我们的家庭医生就是GP。往前回顾到2010年，新西兰急缺GP的新闻频传，当时专科医师和家庭医生的退休潮造成了医疗人力失衡，移民局官方网站甚至将家庭医生列为“技术短缺工种”。到了今天，新西兰迫切需要更多GP的形势依旧。

2023年的一份访问调查显示，新西兰近三分之二的GP计划在未来10年内退休，大约八成的受访GP有过某种形式的倦怠，近三分之一的GP表示不会向他人推荐这份工作。令人担心的事实是，新西兰约四分之一的GP年龄在62岁以上，一个行业拥有这么大比例的高龄从业人员是罕见的。和海外同行相比，新西兰每一位GP需要照看更多的病人，收入却远不及专科医生，因此，GP抱怨过劳、疲惫、薪酬低的事情时有所闻。

近几年的医生人力调查显示有几个值得关注的现象：第一，实际在职医生的年龄有老化的倾向；第二，欧裔医生较集中于都会区或城镇；第三，乡村或偏远地区的医生有半数以上是海外医学院毕业的IMGs；第四，实际在职的女性医师已经过半（意味着男性医师处于半退休状况的人数多于女性医师）；第五，毛利裔或太平洋岛裔的GP人数明显低于实际的人口比例；第六，半数以上的GP诊所提供非上班时间的全天候急诊服务。

新西兰GP每年的平均收入如何？有位资深的GP好友表示，COVID-19疫情前，GP的平均年收入大约在15-25万纽币之间，专科医师（Specialist）的年收入不但更高，而且差异很大。

新西兰的医生人力困境，很大原因来自于医学系设置和招生人数不足，二者皆明显低于人口成长速度，导致过度依赖海外医学系毕业的IMGs医生。新西兰和澳洲是两个高比例IMGs医生的OECD国家，全球医疗体系健全的国家罕见此一现象。关于医疗及卫生系统的改革，新西兰新上任的总理Luxon曾批评工党政府“过于傲慢和固执，无法承认他们自己错了”，现在，就要考验新政府的作为了。

录了医学系，新西兰医学生的学习之路！

新西兰仅奥克兰大学和奥塔哥大学设有医学系，学生修完大一的“生物医学”或“健康科学”课程后，依大一成绩、UCAT考试、面试结果遴选小部分优秀学生（奥塔哥大学尚不需面试），正式进入大二之后的临床医学本科。大三至大五期间以“见习医生（Student Doctors）”的身分在教学医院和学校课室之间两头学习。

一位几年前奥塔哥大学医学系毕业的医生表示，新西兰的医学教育采用整合式教学，以人体的系统为纲，以相关基础学科为线，整体教学以大模块为主。二年级以肌肉骨骼系统、心血管、消化、呼吸和行为心理医学为纲，做为大模块；三年级的大模块包括神经系统、代谢、泌尿、内分泌、生殖系统、胚胎学、基本老年病学、局部解剖学。每个大模块里贯穿有生理学、病理学、解剖学、组织学、免疫微生物、癌症、血液、伦理、公共卫生等。

他举个例子，学习心血管时，所有病理生理等以上提及的内容都要一起学习，并配合实验课、辅导课。大模块里包含临床课，当然会涉及一些常见疾病。例如，在心血管系统的大模块里，就必须研习心肌缺血、风湿性心脏病、高血压等常见疾病。

4年级、5年级两年为临床阶段，主要以见习为主。6年级是医学系的最后一年，拥有学生和医师的双重身分，职称是“实习医师（Trainee Interns）”，简称为TI。这一年得常驻医院从事各种简单的医疗行为，在上级医师监督下工作，举凡写病历、换药、插尿管、拆线、拔管路等工作常常由实习医师打杂包办，实际上这个6年级相当于在国内的住院医师第一年。

新西兰这两所医学院的毕业生不需要参加医师执照考试，5年级时的校内大考就相当于资格考，奥塔哥大学的这个大考包括三个笔试，其中两个是多选题，第三个是包括公卫、毛利文化等议题在内的简答题。6年级时在医院里实习而没有考试，只有一些阶段性的小测验。

恭喜！通过6年级就毕业了，分发医院是一道关卡。2013年8月下旬，本地主流媒体纷纷报导该年度新西兰医学院毕业生延迟两星期才完成“住院医师”分发的窘境，这件事情在当时引发了轩然大波，也曝露出政府在医疗人力管控方面的失策。记取前车之鉴，这一年的事件之后，新西兰医学院毕业生的“住院医师”分发就顺利多了。

从初级医生到独当一面专家级医师的熬炼之路！

分发到医院开始担任第一年“住院医师”，通常以House Officer或House Surgeon称之，又分为PGY 1（Post Graduate Year 1）和PGY 2+。PGY 1是非常关键的一年，主要学习疾病诊断和医疗处理的基本功夫，包括放置静脉导管、插鼻胃管、插尿管等侵入性处置，也必须经常至病床探视病人。通过PGY 1一年的学习考核，才能取得医师的全职证照。

PGY 2+包括毕业后的第二年，是否延长时间视PGY 2学习情况、医院职缺、个人意愿、未来专科选择而定。这两年住院医师就是俗称的初级医生，通常以三个月为一个周期，在不同的科室间轮转学习。大部分医师在两年内完成这个阶段，超过两年则晋升为“资深住院医师（Senior House Officers）”。

过了“住院医师”或“资深住院医师”阶段，继续留在医院则登录进入Registrars时期，中文称之为“专科住院医师”，这是一个“专科医师”培训的关键期，通常持续3-7年，GP全科最短要3年，内科一般是5年，也有人熬了7年才通过外科的Registrars阶段。Registrars的责任和工作量都加大了，除了自己所选专科的学习，对下要教导学弟妹们（见习、实习、住院医师），对上得协助主治医师，日常则要规划病人的治疗和出院事宜，他们俨然变成了医疗团队中的灵魂人物。

通过Registrars训练期，参加由新西兰各专科协会主办的Specialist（专家级医生、高级医生）考试，通过者取得“专科医师执照”，成为一位大专科分类的“专科医师（Specialist）”，同时获得该科之“皇家医学院士（Fellows）”荣衔。如果要拥有次专科的Specialist资格，则需要通过进一步的培训。

有些家庭医生（GP）同时拥有“新西兰皇家全科医学院院士（Fellow, Royal New Zealand College of General Practitioners FRNZCGP）”的身分。请注意！这个阶段的全科医生是专家级医生，别因为他们站在第一线看百病，就把他们误认为是“初级医生”！他们好比是奥林匹克运动大会中的“十项全能”选手，可算是“杏林高手”吧！

在医院中看门诊、查房、主持开刀的医生称之为Consultants，对等的中文称呼是“专科主治医师”。他是一个医疗团队的领导者，也是病人由诊断、住院、治疗至出院的总负责人。就级别而言，Consultants高于Fellows，相当于台湾的“主任级医师”。在新西兰，要练成这一身功力，通常需要长达10-16年的漫长训练。在教学医院，“专科主治医师”通常拥有“专科住院医师”担任助理，如果在小医院或私人诊所任职，“专科主治医师”可能就少了此等威风。

何谓“一步一脚印”和“坚毅力”？从医学生到专家级医师的漫长熬炼之路就是最佳的诠释！

【本文为最新增修版，原发表于2020年8月6日本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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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张老师 ( 张云腾 )

台湾师范大学生物系毕业。移居新西兰25年，撰写本报教育专栏12年，主持AM936电台《优秀是教出来的》节目16年。张老师持续关注全球教育大趋势，对学生的学习成长、升学、留学等问题有深厚研究。2001年创办《奥克兰教育中心》，服务事项涵盖课后辅导、教育咨询、留学申请等，许多学生成功入读哈佛、耶鲁、普林斯顿、斯坦福、牛津、剑桥等名校，众多学生在新西兰和澳洲最激烈的医学院录取竞争中脱颖而出。张老师出版过《纽西兰的活泼教育》、《荷媚波光》等书，也是《张氏心理学辞典》中神经和内分泌生理学条目的原始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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