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国违规转移9500万纽币到新西兰，这家华人换汇公司如何“轻罚”逃出生天的？
2018年8月1日 13:49
新西兰先驱报中文网 Kenny 报道 7月31日奥克兰高等法院作出判决，奥克兰华人换汇公司“钱多多”因违反新西兰反洗钱法，需要缴纳35.6万纽币罚款。
钱多多（Qian DuoDuo Limited）是总部位于奥克兰的一家华人换汇公司，通过名下的利东换汇执业。利东换汇位于奥克兰Newmarket，已有9年历史，业务范围包括：人民币换美金，人民币换纽币，以及其他常见货币之间的兑换。新西兰内政部（DIA）从2015年初开始对钱多多展开调查，并于2017年正式起诉该公司违反《反洗钱和打击资助恐怖主义法案》（AML/CFT）。
根据高等法院法官Grant Powell的判决书，没有证据表明有洗钱行为或资助恐怖主义行为通过钱多多发生，但钱多多确实违反了关于客户尽职调查、客户监控、流水记录和风险评估的各项规定。
很多交易通过微信转账
判决书指出，钱多多从中国转移了9500万纽币资金到新西兰，转移过程中没有保存追溯交易发起人的足够信息。此外钱多多的很多交易被设计为通过微信或Skype转账进行。
新西兰内政部的卷宗显示，钱多多有796宗高风险交易和1088次电汇交易都未进行充分尽职调查；有1327宗交易缺少足够账户监控或连贯的客户调查；内政部作为AML/CFT主管部门，无法对钱多多的交易或客户进行有效监管。
有六笔可疑转账是通过第三方协议进行，由于钱多多未能监控账户和进行尽职调查，在汇报和披露义务上严重缺位。这六笔交易分别涉及：东平金融（DP International Finance Limited）、Broadtrust Group Limited、肖晓兰（Xiao Xiaolan音译）、莱恩斯公司（LAN’s Enterprise Limited）、Forex Brokers Limited和21世纪国际（21st Century International Limited）。其中总部位于奥克兰的Forex Brokers去年因欠款一千万纽币而面临清算，让客户和债权人血本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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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多多的纪录保存得非常糟糕，以至于内政部无法准确的复原完整交易。”Powell法官说。
新西兰首个反洗钱听证会
今年4月钱多多案在奥克兰高等法院举行了听证会，这是《反洗钱和打击资助恐怖主义法案》生效以来新西兰关于该法适用的第一场听证会。
听证会的重点是对钱多多的惩罚力度。内政部称因为钱多多未能履行风险评估、客户尽职调查、账户监控和保存完整纪录的义务，要求高等法院判罚钱多多249.6万纽币。这四项违法行为在民事诉讼框架下的最高罚款是700万纽币。
钱多多董事长和唯一股东是Ye（Cathay）Hua。她的华裔辩护律师陈明梅（Mai Chen）在听证会上表示，由于母语是中文而非英语，她的当事人在大多数时候都依靠和执行新西兰咨询公司Starfish的建议。
而负责提供合规建议的咨询师Claire Piper则表示，自己一直是按照Hua的指示行事：“你想把Cathay塑造成非常天真的样子……但根据我的经验，（咨询过程中）从来没有产生任何歧义。”她告诉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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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per说客户一开始就“很清楚”获得的并不是法律建议，任何相反解读都是 “完全不合情理且非常愚蠢的”。但陈明梅问Piper为什么不直接告诉Hua需要一位律师时，Piper说：“我不想损失一个客户”。
陈明梅说Piper在发现自己的服务不足以满足所有监管要求后，试图与钱多多拉开距离。而Piper则予以否认，她说自己很后悔居然帮了钱多多这么长时间。她说在为钱多多提供外部咨询时才意识到这家公司的经营有“多么混乱，也没有进行合规管理”，这让她最终决定不再为钱多多提供服务。
法官最终从轻发落
虽然内政部主张高达249.6万纽币的罚款，但高等法院在判决书中最终把罚款设定在35.6万纽币，这也是钱多多在听证会上的主张（接受罚款但希望不高于50万纽币）。法官采纳了钱多多的部分证据，相信这家外汇公司是把一部分合规责任外包给了顾问公司，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
“控辩双方都同意钱多多通过为客户提供不严谨的AML/CFT合规框架获得利益，在事实上违反了《反洗钱和打击资助恐怖主义法案》。但没有证据表明钱多多是把缺少AML/CFT监管作为一个卖点。客户没有意识到钱多多未满足合规条件，甚至钱多多都是在内政部发起调查后才知道自己违规了。”
Powell法官在判决书中表示：“鉴于钱多多的民事责任行为没有给新西兰金融系统带来实质性影响，我的结论是四项民事违法行为不需要引发震慑性罚款，这不是一个存在重大商业风险的案件。”
“基于本判决书所述理由，我深信最终罚款356,000纽币能够公平反映本案民事责任行为的严重性。”
为什么总是华人换汇公司中枪
虽然钱多多案尘埃落定，但一个耐人寻味的事实是：已经有数家华人换汇公司因为违反新西兰的《反洗钱和打击资助恐怖主义法案》被起诉。2017年同样是总部位于奥克兰的华人换汇公司平安金融（Ping An Finance Group New Zealand Company Ltd）被内政部罚款529万纽币，平安金融涉嫌“精心策划和故意无视”反洗钱法律；去年12月另一家华人换汇公司金源金融（Jin Yuan Finance Limited）同样被内政部起诉，理由还是未履行客户尽职调查、账户监管、流水记录和风险评估义务。
钱多多的辩护律师陈明梅发表文章称，新西兰2009年生效的《反洗钱和打击资助恐怖主义法案》创设了一系列繁复的“汇报责任”。由于这些责任的专业性和复杂性，很多企业选择将合规义务外包给专业人士。然而AML/CFT框架庞大，违法后果严重，法庭也缺少相关指引，以至于钱多多案成为新西兰第一起进入听证程序、第二起进入执行程序的反洗钱案件。
陈明梅律师说钱多多案的最大教训是企业不能把所有合规义务都转移给外部顾问公司。“依靠咨询顾问的建议，甚至是来自内政部自己的建议，都不是辩护理由”。她说内政部在展开调查前曾多次给钱多多出具反馈意见，然而没有一次提到钱多多存在违规。
根据《反洗钱和打击资助恐怖主义法案》，企业违反AML/CFT框架下的“汇报责任”可能会面临刑事罪，最高刑罚为两年；违反单个“汇报责任”的刑事罚款最高为500万纽币，民事罚款最高为200万纽币，可以数罪并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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