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队重获奥数冠军,天才们是怎么炼成的?
2019年7月23日 19:40这些天才和普通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家有天才娃,对父母来说就一定是无上的幸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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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姚爸
前天早上一打开手机,就看到C妈在微信上圈我:“快!追热点了!”
睡眼惺忪的我当时一脸懵逼:热点?什么热点?
C妈:你还不知道?中国队IMO(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和美国队并列第一啊!
▲IMO中国队获胜的相关新闻,从标题就可以看出大家的激动
没想到,C妈这个每次算工资都怕算错的“数学绝缘体”,竟然比我还关心奥数。可见,奥数还是现在的老母亲们特别关心的话题。
7月20日,第60届IMO落下帷幕,中国队和美国队均以227分的成绩并列总成绩第一夺得冠军,韩国队以226一分之差屈居第二。值得一提的是,中国队已经4年与冠军失之交臂,而美国队则是3连冠,并且在5年内4次夺冠。
“中国队缘何雄起”、“美国奥数为何如此强势”、“为什么中国奥数很强数学家还是缺”......BALABALA的题目想了一堆,但后来又全划掉了......我一个连IMO题目都看不懂的数学渣,一个连IMO试卷油墨味都没闻过的“写稿狗”,有什么资格评论选手发挥、分析IMO趋势?
不过,关于IMO,有一个地方,我还是能说道说道的。
IMO是什么?简单的说就是数学版的“神仙打架”。最让人感兴趣的,不是题目有多难,而是天才有多牛。那么,这些天才和普通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家有天才娃,对父母来说就一定是无上的幸运吗?小板凳拿好,听我细细说来。
天才之幸
天下爹娘爱好的,谁都希望自己家的孩子是天才、是牛娃。考虑到现在天才和牛娃已经成了大街货,各种制造工艺层出不穷,因此今天讨论的天才,需要加个限定——纯天然!
如果生到一个纯天然天才是什么体验?我想今年的几个IMO选手就是很好的例子。做这些牛娃的父母有什么好处:
1 省时
这位是今年IMO中国队两位满分之一的袁祉祯:
我曾经看到很多资料会这么写他:“从一名普通学生,如何攀登奥数巅峰。”心里总觉得好笑,怎么就是一个“普通学生”了?
他妈妈说:“也没见他刷什么题,晚上作业很早就做完了,我们基本没有为他的学习操过心。”
不少人问他学习数学的秘诀是什么,他的回答就是“上课认真听讲,好好消化老师讲的知识。”......
不刷题、光靠上课认真听讲就能拿IMO?这是“普通学生”能做到的么?足以说明小袁同学的“消化系统”异于常人。正因为有着这样的消化系统,小袁同学课余的时间还是可以去打篮球、看B站、甚至家长们最痛恨的打游戏也是他的爱。
我家有个这样的娃,我估计不会禁止他打游戏,估计和他一起打还打不过他......
天才们的天赋,决定了他们有着超越常人的理解能力,这种理解能力最大的收益就是时间效率的大大提高。你学十遍的东西他一遍就会,剩下的时间无论是填充其他兴趣爱好,还是超前学习更深的内容,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合理的,在时间的支配权上他们有着更多的选择权。
▲2019年IMO中国队个人成绩,全员金牌(图片来自IMO官网)
2 省心
之前在采访美国奥数队总教练罗博深时,我曾经问过他最喜欢什么样的学生,他的回答也很简单:专注,看到难题不害怕。
“这道题好难,我肯定做不出来。”这是大部分人拿到难题的反应。
“这道题好难,我一定要把它做出来。”这是数学天才们拿到难题的反应。
拥有天赋,并不代表从此就一马平川,遇到数学题就能砍瓜切菜一样的写出答案(当然,几率比普通人还是要高不少),即使这些拿了奥赛金牌的选手,一样会遇到难题。而对待难题的态度,其实就可以区分到底是“人工的”还是“纯天然”的。
袁祉祯就说过,他最喜欢的就是做难题,难题做出来的时候是最能感到快乐的。而且他遇到难题不喜欢问别人,而是喜欢自己钻研。一般一道题大约想2个多小时,多的时候几天,甚至一周都在想一道题。
而另一位满分选手谢柏庭也是如此,他妈妈说,这小子如果一道题解不出来,连饭都吃不下。
家里有一个这样的孩子,当爹妈的当然可以佛系,不用拿着戒尺坐在孩子边上盯着写作业;也不用为了孩子做不出的题目到处拿着微信去问高人了。
我们总是说“培养兴趣,产生内驱力”。这固然没错,但我倒是觉得,兴趣也可能是天赋的外显。比如说这些数学天才们,他们的天赋让他们对于智力游戏很擅长,而数学又正好是一个“难度不见底、玩法无止尽”的纯智力游戏,因此他们才会对数学有如此大的兴趣。老师的引导、培训机构的点拨,只是帮助他们和数学结缘而已。
▲2019年IMO总排名表(图片来自IMO官网)
天才之殇
还是天才、还是奥数,让我们把时间倒退一些,来看一看另一个故事。
去年的菲尔茨奖(数学界最高奖项)得主里有一位特殊的得奖者——彼得·舒尔茨:
这位颇有艺术家气质的鲜肉型数学家开挂到什么程度:
- 从不满17岁开始,连续参加IMO一直到20岁被“赶出来”,获得过三次金牌,而他参赛原因仅仅因为:这个比赛很好玩。
- 大学里仅仅用了3个学期学完本科课程,2个学期学完研究生课程。拿着硕士论文申请提前毕业,导师看了看后说“你可以博士毕业了......”。随后这篇论文直接引起数学界的震动。
- 24岁时,德国波恩大学破例免去所有教授资格考试,直接让舒尔茨当了教授。
- 据说其实他2017年就已经可以拿菲尔茨奖了,只不过因为组委会觉得他年龄实在太小了,就让他缓了一年,把资格先留给“老一辈”数学家了。(菲尔茨奖只颁给40岁以下数学家)。
开挂般的人生,大概就是指这种吧。
让我们回到他最初参加IMO的时候,舒尔茨第一次参加IMO时并没有拿金牌,而是拿了个银牌,而且据说题都没做完。而当时中国队可是有一个满分选手引起了人们的关注——柳智宇:
9年前,柳智宇放弃一年7万美元的全额奖学金,给远在美国MIT的教授写了一封邮件:“很抱歉的通知您,我不会成为MIT的学生了,我决定把我的一生奉献给佛教,在龙泉寺做一名僧侣。”
没错,柳智宇出家了。
很多人把这两个天才的对比引申到中美两国数学教育的对比,甚至有人说中国的教育体制毁掉了数学天才。
柳智宇被毁掉了吗?
一个被毁掉的人,不会用这样的语句来形容自己做题时的感觉:
秋天的风,让人有种奔跑的冲动。
让我跳跃啊,迎风扑动的衣衫。
让我飞翔啊,空中旋转的彩带。
远山,近树,舞着同样的绿叶。
一个被毁掉的人,不会在给自己父母的信中写下这样的话语:
“我很小的时候就思考死亡。后来接触佛法后,非常喜悦,这个是我前世修行的结果,你们可能不相信,但我相信我的这一生使命,就是出家,来报父母的恩,报众生,社会,国家和民族的恩。我和您们提起过,年初我参加的一个心理潜能培训活动,当时就把我内心深处的愿望发掘出来——把自己奉献给国家和民族。
如果说普通人思考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前行;那么天才们会直接看到思考的终点。”
他们的步伐太快了,以至于普通人根本没法跟上他们的节奏。在这个普通人主导的社会里,有时他们会显得格格不入。
我们会用功名利禄的思想来对比舒尔茨和柳智宇,觉得前者显然比后者结果好。但其实他们俩并无差异,都还在不断的思考,区别在于如果说数学对于舒尔茨来说是思考的全部,那么对于柳智宇来说,只是思考的一个点而已。
舒尔茨选择了入世、柳智宇选择了避世。而后者不被理解,才是天才之殇。
保护天才,人人有责
这届IMO中国队拿了第一,少不了媒体的一片赞扬;前几年拿不到冠军,少不了被媒体数落。可以理解,比赛过程看不懂,那只能通过结果来做文章了。
前几天“爸爸真棒”的讲座邀请了某奥赛培训机构的老师来聊竞赛,其中有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一个奥赛天才的成长中,环境>天赋>努力。
天赋和努力都取决于天才自己,而环境,即使再有天才,也无法左右。
一个能供天才成长的环境是什么样的?我认为应该有三点:
1 够尊重
“勤能补拙”,这句话不见得就是正确的。天赋上的差距,不是简单的靠“勤”就能补回来的。
袁祉祯说过:在竞赛乃至学习道路上,天赋是一种先决条件;在学习越来越深入时,最重要的是坚韧的意志力。
简单来说,就是先要上那个台阶,然后再拼谁努力。
可是,目前很多人会把“先上那个台阶”的前提给撇掉,或者干脆倒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努力总会上那个台阶。
这本身,就是对于“天赋”二字不尊重。其结果,不但不能像纯天然天才那样省时省心,反而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砸更多的资源。
2 能包容
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说有一个小男孩特别喜欢数数。有一天,他爸爸带他去农场玩,他看到一片玉米地,兴奋的一头扎了进去。然后一坐就是半天,等吃饭的时候他爸爸去把他接回来时,他兴奋的说:“爸爸,我发现玉米每一圈的玉米粒数量都是偶数。”
这是一个别人家娃的故事,但我想说,同时也是一个别人家爸爸的故事。我敢肯定出游的计划肯定不是在玉米地里泡着,但这位爸爸包容的让孩子专注着自己的兴趣和“工作”。
罗博深教授曾经透露过他在训练营里的一个秘诀,其实说来很简单,他并没有“教”这些孩子什么,只是在巨大的黑板上写出题目,然后让所有的队员提出自己的想法,把这些想法全列在黑板上,再通过讨论把不正确的逐一去掉,最终找到答案。
天才不需要太多的干预,只需要提供给他们空间和资源,剩下的他们会比你预想的更好。我们不必给天才们太多的条条框框,这只会把他们框在“平凡”的框架里,他们需要空间,更需要包容,而不是过多的干预和期待。
3 会欣赏
前不久任正非说数学很重要,华为有700多个数学家。而菲尔茨奖得主丘成桐老先生在出席一场数学家大会时却说:“我们在座的都是数学家,但我不认为他们和这700个数学家有来往。”
丘老先生并不是故意怼人,是诚心的希望人们能够更多的关注“纯理论数学”,而不只是把数学当成工具。
数学家总是把自己比做音乐家,而不是科学家。
提到音乐家,可能你会想到肖邦、莫扎特、贝多芬等古典大师,甚至对他们的作品和作曲风格了如指掌。
可是提到数学家,除了高斯小时候算出了1+2+3......+99+100、欧拉用一笔画的方法解决了戈尼斯堡七桥问题以外,大部分人就说不上来了。
▲戈尼斯堡的七桥问题
数学,同样值得被欣赏,欣赏这些天才们用思维谱写出的“乐曲”。创意、勇敢、坚持,在一个个解答和公式背后,包含的是数学带来的美感。
而IMO级别的天才们,一定是因为数学带给他们那纯粹的快感而爱上数学的,而不是因为学好数学可以如何如何。
不如先放下功利的态度和对数学的片面认识,尽量去体会数学带来的思考乐趣。也许全社会的数学素养提高了,天才们才能不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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