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青】出事了就让孩子学会自我保护,是我们脑子有病吗?
2017年11月25日 13:21那种动辄要求家长好好教育孩子学会自救的正确废话,多说无益。
中文先驱专栏作家 宗青 如果要给即将接近尾声的2017年做一个年度标签,我想不约而同都会想到这个关键词:虐童。无论是已做父母还是尚未生育的。网络的好处是尽可能对黑暗有所照见,并形成讨论,纵然这个世界一次又一次刷新人类的承受底线——红黄蓝事件从本质上来说,根本不是简单的虐童了。
这类可怖的事件,全世界都有,甚至没有分布规律,富裕地区的发生率未必低于贫穷国家,男孩遭遇毒手的可能性也不见得更小,说到底,人性的不可测在缺失监管的环境中,可能被无限逼近下限。
携程的事件就在几天前,刚刚讨论出一个可以交代给公众的结论,当然那个结论仅停留在让围观的人息怒而已。至于更多的价值目前来看,甚微。果然类似的事件换了一个城市,一个空间,继续发生。
或者同类的事件从来没有间断,在不同的维度中同时进行着。但凡此类主题的新闻一爆,常常会有这几个下观点:
“孩子你要学会自我保护”
这种声音最多,因为看起来最为正确,很多教育专家也在指导我们做父母的,要如何教育孩子保护自己的身体,措施很详尽,对成年人来说都是有效的建议。
但是我们有没有想过,像这一次红黄蓝事件中(如果信源真实,网传红黄蓝方已经报案),在那样封闭的环境中,一群成年人蓄意侵害一群孩子,力量对比那么悬殊,且一方蓄意侵害,一方是尚未建立完整认知的孩子,谁会疯到认为孩子其实可以通过自我保护实现自救?
我们可以建议一个姑娘不要穿着过分暴露,不要独自一个人在深夜出门,甚至不要随便恋爱,万一对方是个有心理隐疾的人,但是我们绝无可能要求一个孩子,你要设防,要抵抗,要用5岁的身躯对峙成年人的力量。
这很可笑啊。那种动辄要求家长好好教育孩子学会自救的正确废话,多说无益。
“家长要积极教育,加以防范”
就我个人来说,我对孩子的教育,从来将安全放在首位,文化或特长教育毫无商量地通通退后,因为我知道有阳光洒向的地方,也一定会有阴影所在。而且据我所知,身边像我这类胆小又悲观的父母并不在少数,他们都极其重视安全教育,有的甚至有点神经兮兮的。
但是孩子毕竟不可能只在家庭内部实现成长,到了学龄一般会入学。将孩子交给幼儿园和老师的那一刻起,其实父母在全天的大部分时段中,保护力几乎为零。
正像一个幼儿教师和我讨论的那样,在孩子上幼儿园的这个阶段,老师的威严非常之高,孩子不只尊敬老师,甚至会惧怕,挨打或被侵犯者之后,如果被恐吓,家长知道的可能性很低。
让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家长,怎么防范?每个老师在成年家长面前,看起来都很像园丁和蜡烛。《人物》杂志今天推出的文章,就是一个记者卧底四家幼儿园的纪实报道,作者说其中一家幼儿园所有的功夫都放在了清晨,老师列队在园区门口,大声又灿烂地跟每位小朋友的父母问好。
谁知道送走了家长之后,教室里会发生些什么呢?在监管之光照不进的地方,老师会变身成恶魔呢?
很多时候,简直只能用运气来形容自己的孩子平安快乐地度过了一个童年。昨天我发扬阿毛在幼儿园画画的图片到朋友圈,有人留言——
真羡慕毛毛的学校生活啊。看了那么多负面报道之后,我根本不敢奢望幼儿园可以教知识,可以生产快乐,最高的期待不过是,别打我的孩子。
家长对孩子的爱,如果都陷入这样的境地——充斥着担忧和乞怜,世界不是很歪曲吗?
“从立法到监管,要建立完善的保护体系”
携程事件中,涉事的教师被刑拘,这样处理在整个报道中显得有些扎眼,因为多数人包括家长都习惯了,如果出事,幼儿园不过是先道歉,再辞退教师,有的干脆只是调离岗位。
这些处罚方式长期实行,于是被误认为是足够的。事实上,如果从法理的角度来说,侵害达到一定的程度即为犯罪,根本不是幼儿园或者哪个单位可以处理的,应该交由法律。
正是因为很多人以为虐待几下孩子和妇女,根本不用劳烦法律,才愈加肆无忌惮。
与其嗟叹受害的个体,从整体的监管体制和惩罚体系上来进行规范,才是最紧迫的事情。不要天真地以为,凭借单次呼吁与努力,或寄望于老师这个特殊群体的高度自律(何况很多老师根本不是老师,没有持证上岗,人格甚至都不太完整健康),就可以终结这类悲剧。
在孩子受伤或受侵害这件事上,必须清醒无误地认识到:孩子毕竟只是孩子。成年人才是负责建立世界运行规则的这一群人。
我们所努力构建的保护体系,并不以惩罚坏人为最终目的,我们的体系是用来阻止人格有缺陷的人进入到教育领域,防止一个残缺的人格在封闭的环境中无度蔓延(暴力和犯罪是可能传染的),尽最大努力让力量尚小的孩子不用对抗显著或潜在的危险。
尽管路途遥遥,但如果谁都不发声,不推动,做静观,做空心的人,世界不会因为悲剧本身而好起来。
我们做父母的,除了有安全意识,更要有点常识,让警察叔叔来抓走你之类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我有一个长长的望远镜,一直能伸看到你的家里,你做什么说什么我都能知道。”再没有比这更可怕的瞎话,更可怕的是,我们家长为了方便自己管教孩子,常常率先用这样的瞎话先给孩子铺垫一番,让他们更加容易相信真会有这样的“望远镜”。
假如危险不能被彻底消灭,至少要有最后的安全之所给我们的孩子作为退避。每次看到类似的消息,作为妈妈,难过得几乎窒息啊。
昨天同事给我看她家的孩子,在幼儿园开放日时拍的视频,软软糯糯的小男娃,好像是被上帝亲吻过的作品,我俩看了都不约而同地感叹,如果这样的孩子被虐待了…………
其实,被虐待的孩子都是这样可爱的,想想他们父母的心。
每次杨阿毛高高兴兴地去上学,兴高采烈地放学,我在心底简直无限感激她的老师。早上送完她下楼时,看见漂亮的女老师在轻轻亲吻一个哭闹的小宝额头,觉得这是比圣母还有大爱的吻啊。
但是我知道,如果幼儿教育和养护的环境,不能整体变得更好,遇到这样好的老师,只能凭借运气。而运气是多不牢靠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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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Lesley)
来源 - 中文先驱专栏作家 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