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周刊】在美中国留学生：我们不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2018年2月5日 14:21
本文转载自新周刊（微信号：new-weekly）
“精英阶层”这个词总会给人留下“自私、逐利”的刻板印象，但飘往美国的85后知识精英夫妇刘俊伟和白灵，却非所谓“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中的一员。身处美国西海岸的精英圈中，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他们看CCTV、听罗辑思维，也会时不时和朋友们聚在一起来顿火锅。
刘俊伟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证明了“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老话所言不虚。从清华汽车系本科毕业后，他获得了德国亚琛工业大学（RWTH Aachen）及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双硕士学位、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博士学位。之后，他经过层层面试，进入苹果总部产品研发部，成为苹果产品研发团队的工作人员。
他的人生经历在别人看来，真如开了外挂般彪悍，但他却说：“我们从来没把自己当学霸，只是中规中矩过来的读书人而已。”并非他对成功不以为然，而是优秀的人更容易对成功习以为常。事实上，只有他本人清楚自己有多努力，才能让这一切看起来毫不费力。
刘俊伟的妻子白灵也是人们眼中高智商、高学历、高收入的精英阶层。她现在加州医学院博士研究所从事生物神经科学研究工作。理性、冷静、逻辑清晰、态度谦卑，这是和他们夫妻俩聊天最直观的感受。
学霸恋爱观：像对待学习一样认真谈恋爱
刘俊伟和白灵是在清华大学攀岩社的活动上认识的。作为攀岩队队长，刘俊伟在清华校运会的攀岩项目上获得过冠军，这让刚入社团的小师妹白灵十分崇拜。就读汽车系的刘俊伟彼时正在读大三，而生物工程系的白灵刚刚读大一。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起。两个学霸谈起恋爱来，也像对待学习一样认真严肃。
后来，刘俊伟从清华毕业了，而白灵那时才刚升上大三。和许多人“毕业即分手”的“寻常剧情”不同，他们当时为以后的生活做了许多周全规划。“我们打算一起去美国读书。虽然不能一起毕业，但我可以等她毕业。”
于是，先行毕业的刘俊伟申请了德国最负盛名的理工科大学之一的亚琛工业大学。他一边学习德语，一边攻读汽车研发专业硕士学位。在德国，他仅用两年就修完了本该三年才能毕业的硕士课程。能够如此“神速”毕业，全靠爱情在背后支撑：他必须赶在白灵大学毕业之际完成硕士学业，才能和她同时申请美国大学，实现他们双双赴美深造的“两个人的梦想”。
两人在繁忙的学业中，谈了两年在常人看来“充满无限可能”的异地恋。之后，白灵以优异的成绩从清华毕业，获得了清华生物工程研究生的保送资格。但她没有忘记当初两人的约定，毅然放弃清华研究生的保送，选择和刘俊伟一起去美国读书。没有留学中介的申请面试培训，也没有过硬的家族背景，两人在毕业后同时申请了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结果两人同时得到了该校硕博连读的全额奖学金。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是以研究著称的美国老牌私立名校，也是美国学费最昂贵的私立大学之一，平均每年的学费就高达5万美元。2016年，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连续37年将该校列为全美科研经费开支最高的大学，所以这里也是美国“最不差钱”的私立学校：校内所有电脑都是MAC配置，研究人员全部配备独立的实验室和一流设备。
但这些都不是他们选择申请该校的主要理由。刘俊伟说：“硕博连读主要是因为没钱，如果拿到全额奖学金，硕博五年的学费全免之外，还可以领一份助教的工资。我们算了一下，当然是硕博连读更划算。” 真是个出人意料的理由。
学霸漂流记：从巴尔的摩到旧金山
作为一名清华工科男，刘俊伟偶尔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没有看到太多华人的面孔，可能是这个学校的名字太难念了，大家都没听过，所以就没什么中国人来申请吧。”
正如刘俊伟所言，与耶鲁、哈佛这些耳熟能详的学校大名相比，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确实让许多学生和家长都感到陌生。其实，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和普林斯顿大学、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哥伦比亚大学、斯坦福大学、芝加哥大学一样，都是美国大学协会（AAU）的14所创始学校之一。截至目前，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教员与职工共有36人获得过诺贝尔奖。从这里毕业的校友，包括了几任美国总统、诺贝尔奖获得者以及许多在世界各国身居要职的领导人。
刘俊伟说：“初来美国时，我其实并不孤单。学校这边有许多清华的校友，所以生活上尽管会有一些琐碎问题存在，但师兄师姐能帮的都会尽量帮我。读博确实有一些难度，但是难的不是课题本身，而是各种琐碎的问题，比如课题突然没经费了，教授不愿意做了，等等。也有一些人没办法坚持读完博士，拿个硕士毕业证就走了。”
学校位于美国马里兰州的巴尔的摩。这里没有纽约、波士顿的繁华，也没有洛杉矶和旧金山的安逸。学校的华人圈子以研究生和进修医生为主，没什么少不更事的小屁孩和富二代，更找不到北美吐槽君的狗血故事。但在当地的一些破败街区，你还是有可能发现瘸腿的流浪汉和瘾君子。
提起在巴尔的摩的生活，刘俊伟开玩笑说：“你知道为什么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医学院这么成功吗？就是因为这个城市的枪击案太多了，医院有了许多医学案例进行研究。我曾经住的地方，出门左转的街角就有一间枪店，每天出门都会路过。我曾经考虑过好几次，是否真的要买一把枪。当然，这也是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拥有世界最负盛名且最顶尖的医学院，与哈佛医学院齐名。白灵在读到研究生第二年时，她的教授导师被哈佛医学院聘请去了哈佛大学，于是她也跟随着导师去哈佛医学院继续做研究。这段特殊的经历，让她得以进入世界上两间最顶尖的医学院进行研究。2016年，白灵博士毕业后，进入加州大学医学院的研究所，继续她博士后期间关于大脑神经学的研究课题。
而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毕业后，还犹豫着是否“买枪防身”的刘俊伟却搬离了巴尔的摩。他决定离开高校，离开巴尔的摩，走向加州，走向IT人才精英聚集的硅谷。硅谷巨头苹果公司的面试可是出了名的严苛，但刘俊伟过五关斩六将，最终通过了苹果公司的层层面试，进入苹果公司最核心的部门——产品设计部。事后聊起这件事时，刘俊伟轻描淡写地来了句“还行，不去苹果我也没别的公司可以进了”。
在人才引进上，西海岸的互联网巨头公司非常舍得花重金。据悉，美国有四分之一的科技人才都聚集在旧金山。但旧金山的生活成本比巴尔的摩高出不少。如今，光是夫妻俩居住在华人区的一居室，每月租金就要2500美元。
“我清华本科汽车系的同届同学里，有九分之一的人现在都在美国工作和生活。而在这些来到美国的同学中，半数以上的人都选择了旧金山。白灵的清华生物系的毕业生来美国的比例更大，大概有三分之一的人毕业后就过来了。我们这些清华校友经常聚在一起吃饭聊天，圈子活跃，气氛也很热切。”
学霸酷生活：户外运动达人，不Geek也不宅
刘俊伟的父母都是工人，文化水平并不高，他们之间的共同语言少之又少。对于儿子去北京读清华，还娶了一个北京姑娘，又去美国读完了博士这件事，父母都觉得不可思议。刘俊伟的母亲从没去过美国，她也已经两年没见过儿子了。平日里她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在电话里和儿子唠叨一些生活琐事。刘俊伟一边听，一边点头答应附和。
“我爸妈并不是很明白我在做些什么，他们也不清楚为什么我学工科最后会选择做设计。其实我博士的专业是结构力学，我们要研究的是手机外壳要如何设计才能够‘怎么摔也摔不坏’这类问题。我告诉过他们多次我学校的名字和专业，但是他们就是记不住。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父母的要求很简单，他们关心的就是我吃得饱不饱，过得好不好。”
看到这里，请不要以为两个理工科学霸夫妇的业余生活就会跟美剧《生活大爆炸》里面一样，很Geek、很宅。相反，夫妻两人去到美国后依然保持着攀岩的爱好，只要有空就会和朋友们一起开车去野外登山、攀岩。汽车工程专业的刘俊伟还喜欢赛车。但是，和许多留美富二代喜欢买跑车在大街上炫耀不同，刘俊伟会选择去专业的赛道上租用专业的赛车飙上几圈。那里虽然没有观众，但他希望体验的，是赛车最纯粹的速度快感。
在美国这么久，是否已经习惯了西方的生活方式？刘俊伟给出了较为诚恳的回答：“在国外，和中国人沟通起来当然会更容易，也更轻松。不过只要找到和外国人恰当交流的方式，融入西方的话语体系中，我们和美国人也能顺畅沟通。美国这个国家不会强迫你融入当地的文化，你可以保留自己的文化和圈子，爱怎么过就怎么过。”
这两年，美国的华人圈内掀起了一波回国热潮。刘俊伟对此感受强烈，但他目前并没有回国的打算。“不打算回国，主要是考虑到国内许多学术研究的机制还不够成熟和完善。对科研人员来说，除了充足的研究经费，最希望拥有的就是成熟独立的研究环境。官僚制度、复杂的人际关系以及繁琐的申报流程都不利于做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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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Bonn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