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先驱专栏作家 张老师（张云腾）

教改无法毕其功于一役！教育部长必须对历史负责！

新西兰的历史上，1852年制定的《宪法法案（Constitution Act）》将新西兰分成六个省，各省独立议会管辖之下的教育制度并不一致。1870年代由于新西兰南北经济发展的差距扩大，学童的就学机会不均等，贫困地区的「街头流浪儿童问题」引起了中央政府的高度重视，遂于1877年订定《教育法案（The Education Act）》以规范学童入学的强制性与平等权。

1903年订定的《中等学校法（Secondary Schools Act）》明定小学毕业生通过中学入学考试即可入读中学。1914年修订的《教育法（Education Act 1914）》则明确规定将义务教育延长至中学。1936年起进一步废除中学入学考试，免试入学制度使新西兰的11年义务教育得以全面实施。

1942年，新西兰政府提出《Thomas Report》以宣示小学阶段之后的学生也有平等的受教权，并且依据当时的大学入学考试（University Entrance）设计出一个新的「学校认证考试（School Certificate Examination）」制度，藉以评鉴中学生的能力与学习成就，此制度自1944年开始实施，数年后出现了学生过度竞争与重视文凭的现象，并引发菁英教育和国民受教权不平等之质疑。1962年，政府在深入检讨之后提出了《Currie Report》，确认这个教育制度应该持续，除了再次强调全国教育的机会均等，也指出政府应该提供更多的协助给教育体系。

1988年，新西兰知名的企业家Brian Picot成立了Picot Committee以推动教育改革，在《The Picot Report》中指出当时新西兰的教育体制过度集权，教育事务的协调性和管理绩效皆欠佳，改革势在必行。1989年起除了将教育部的行政组织彻底改造，教育部的名称也从Department of Education改为位阶较高的Ministry of Education。

这一波改革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明日学校（Tomorrow's School）》政策的推出，其主要内容如下：1.制定统一的新课程大纲；2.推动国家学历资格体制（National Qualification Framework，NQF）；3.研议《教育成就国家证书（National Certificate in Educational Achievement，NCEA）》制度；4.实施国家评鉴计划；5.将教育经费拨款方式改为依入学人数分配经费；6.施行学校支持方案与学校自我管理财产计划；7.废除地方教育董事会组织；8.各校改以推选方式成立学校董事会（信托管理委员会）以取代旧有的董事会。

1989年当时执政的工党政府开始推动自由市场化，试图松绑诸多政策以提升经济竞争力，国家整体政策逐渐由以往的「追求平等」转为对市场导向与管理绩效的诉求。因为权力由中央下放给学校，《明日学校》教育改革特色得以从学校与社区的紧密连结中突显出来，家长社经背景较佳、校长领导能力强的中小学明星学校陆续出现，很多人相信，这种现象与学校董事会参与运作、在符合社区需求情况下做出的细腻管理关系重大。

1990-1999、1999-2008、2008-2017的三次政党轮替，执政党并未对中小学教育做出重大变革，2002年开始实施的中学NCEA制度实际上是《明日学校》政策的延续。由于校董会的支持，许多公立中小学引入了CIE剑桥课程和IB国际文凭课程，家长和孩子有了更多的选择，新西兰的中小学教育得以免于沦为一言堂。

工党政府拟议中的《明日学校》政策变革，校董会目前的许多关键权力将被转移给分布于全国的20个「教育枢纽（Education Hubs）」，每一个「教育枢纽」负责管理大约125所学校，原来的校董会面临着被夺权的危机，众多校长们集体反对的症结就在这里，Kiwi和华人等各族裔家长的不满声浪也越来越大，更有人认为这样的改革难脱「先射箭再画靶」之嫌。

敬告教育部长先生，回顾新西兰的教改历史，这不是您可以蛮干的时刻！您的所作所为必须对历史负责！

不让任何一个孩子掉队，我们不能背道而驰！

2002年美国布什总统签署通过《No Child Left Behind Act》法案，宣示不让任何一个孩子掉队。这是美国自1965年之后最重要的中小学教育改革，其主要内容是：建立中小学教育责任制，给地方和学校更大的自主权，给孩子和父母更多的选择，保证每一个孩子都能阅读，提高教师素质和教学质量，评鉴各州学生的学习成绩，提高移民儿童的英语水平。显而易见的是，所有这些诉求皆集中体现在「强化中小学教育责任制」上。

2018年4月，新西兰教育部长Chris Hipkins任命成立《明日学校独立专案组》，专案组主席Bali Haque于12月中向教育部长提出一份长达146页的报告，在「我们的任务」篇章即开宗明义指出：「我们要确保在白云之乡新西兰的每一个儿童，都能获得我们力所能及的最高质量教育，没有一个儿童被落下。」和美国中小学教改不同的是，新西兰要借着校董会削权、「教育枢纽」集权以达成目的。

专案组的报告中分析了八个主要问题并做出详细的建议。第一是关于「学校治理」，校董会自治模式在全国范围来看没有取得一致的良好效果。第二是「学校教育的提供情况」，针对所有新西兰人具有实际意义的学校教育，其性质、类型、提供情况、可获得性都呈现不足状态，特别是毛利学校教育情况较差、地区内学校教育网络缺乏有效管理、转校过渡期混乱不一、对函授学校的利用不够充分。第三是「竞争与选择的偏差」，由于学校自治模式，学校之间的有害竞争大大加剧，给一些学生和家庭在行使选择权的时候带来负面影响。第四是在学习上为残疾人与特殊需求学生提供的支持不足。

八个主要问题终于触及了「教师」问题。第五，教学质量是学生成功最主要的「校内」影响因素，新西兰中小学在组织高素质教师队伍的战略上缺乏必要的支持、连贯性和协调性。第六则涉及「学校领导力」问题，校长的角色对学校教育是否成功至关重要，但是，新西兰缺乏正式的、有计划的系统来培训校长这个角色。第七，在义务教育领域内的学校，总体资源的配置不足、不精确，难以满足学生和工作人员的需要；例如，新西兰学校获得的拨款大约为可比较的OECD成员国数额的一半，小学拥有的管理人员编制大约只有中学的一半，目前的拨款方法歧视规模小的学校。第八，检讨某些中央教育机构存在的必要性，例如「教育评估办公室（ERO）」、「新西兰学历资格审议局（NZQA）」。

专案组在半年内召开了200多次会议，并宣称有2274人完成了线上问卷调查，正式收到94份意见书，在社交媒体上收到了316条评论。平心而论，捅了蜂窝的就是学校治理的「校董会削权」部分，其他的七大问题中不乏中肯且具有建设性的建议。

行动党发起的反对说帖中指出，《明日学校独立专案组》自己承认，「教育评估办公室（ERO）」对于学校的审查评估，只有13%的学校必须在一或两年内接受复检，87%的学校在未来三到五年内再接受审查即可，后者表示学校的整体表现是合格的，这一项审查当然包括了对学校校董会的评估在内，即使有少数校董会成效不彰、需要整顿，也不能因此而否定校董会的功能而要全部加以削权。其次，专案组将新西兰教育系统效能的未达标归咎于《明日学校》政策，行动党则反驳，并无直接证据显示是《明日学校》的政策缺失所造成，政府的教育经费不足或教育部的一些不当措施才可能是原因。

专案组建议以Education Hubs（教育枢纽）承担目前由校董会所承担的法律职责，并在控制运营拨款、制定员工配备限额、招聘方面，设立自动放权给校长的机制，众多校长和家长们并不认同这种设计。行动党则直接从经费的观点打脸专案组，如果教育部雇用2600人配置于20个「教育枢纽」，以每人年薪82,000计算，这一大笔花销显然是不划算的。目前的氛围是，大家对于Education Hubs（教育枢纽）的设置及功能缺乏信心。

我认识且尊敬的一位校长Mr. Alwyn Poole对专案组这一份报告的批驳则毫不留情，他以Cake or Death来形容这个教改计划，也认为它将对新西兰的教育带来无可弥补的伤害。当然，这是他的看法，您也有权利、也应该表达您的想法。以下两个网址提供给您参考或发表意见：https://www.keepourschoolslocal.act.org.nz/ 或https://www.eventbrite.co.nz/o/tomorrows-schools-review-independent-taskforce-18651415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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